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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双击坠的争执与一位被俘的德国飞行员。

警告:有帝国方角色作为德国飞行员出场。没有抹黑角色的意思,德国空军相对而言也不是纳粹重灾区。不能接受的请注意避雷。

在气候宜人、风景如画,只是偶尔掉炸弹的英格兰南部乡间待上一两个月后,灰扑扑、吵吵嚷嚷的伦敦就显得格外面目可憎。先寇布给了报童几个硬币,拿走一份《每日电讯报》,又沿着宽街走了一段路,推开一家酒吧的门。

可能会让某些人失望的是,皇家空军此次将先寇布召回伦敦不是要以叛国罪吊死他,恰恰相反,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委派给这位背景特殊的军官。空军的情报系统尚不完善,因此他们只能从秘密情报局借人,华尔特.冯.先寇布就是最早协议外借的军官之一。不过,后来有人想起这位出身陆军的情报官技能里还有一项不容忽视——审讯,并决定对此善加利用。因此,先寇布的漂亮脖子并没有折断,依然支撑着他那漂亮脑袋在伦敦街头招摇过市。

眼下,他正咬着一支烟,无所事事地在靠窗的位置翻看报纸,同时留意对面的一栋白色建筑,建筑一层的外墙上有个黄铜牌子,“极小化极大灭火器公司”(Minimax Fire Extinguisher Company)的字样被雨水洗刷地闪闪发亮。零和游戏与灭火器,秘密情报局的幽默感有时直白到令人生厌。

“嘿,我们这边的叛徒。”有个铁灰色头发的人挤过吃午饭的人群,将两杯啤酒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还是终于忍受不了空军准备重回老东家的怀抱?”

先寇布只瞥了一眼来人,就又把目光转了回去:“你也日安。”

“你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任谁都会被吓跑的。”那人短促地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坐到他面前,他外衣和脑袋上都蒙着一层闪亮的雨水。“今天中午顶楼有个紧急会议,赛里斯伯里小姐临时被叫走。只好由我来代为传递。”他把一只文件盒子推给先寇布,“你知道这违反了多少条规定吗?”

“没兴趣。”先寇布按灭烟头,“你怎么有闲功夫把手伸那么长?”

“职业所在。”那人咧嘴笑道,“东欧之后,低地国家也完蛋了。局里觉得暂时用不着我。”

“我看你倒是忙得很。”先寇布把手边的报纸翻了几页,一篇署名为达斯提.亚典波罗的报道占了不小的版面,希特勒治下的比利时,诸如此类。

“本职工作而已,何况我也要养家糊口啊。”文章作者说,“先别说我了,空军生活如何?”

“到头来还是换个地方重操旧业罢了。”

“审讯官?”亚典波罗笑出声,“这么说你是在特伦公园(Trent Park)了?”

先寇布警惕地瞥了一眼对面的人,“你怎么突然对空军有兴趣?”

“我以为已经够明显了,”亚典波罗说,“希特勒要想跨海过来,必然要先消灭皇家空军。你说我去本特利找找人,他们能让我去哪个飞行中队做跟踪报道吗?”

战地记者正如追赶气味而来的食腐动物。先寇布短促地笑了一声:“祝你好运。”随后就夹着文件盒子离开了,不像游手好闲的有些人,他还有工作要完成哪。

 

“击落一架Me-109。”科尔德威尔简短地说,“从后方40度方向开火,之后敌机侧向翻滚,在锡廷伯恩的方向坠毁。”

“两架Heinkel-111,”高尼夫说,“正面30度角开火。”

“正面?你开什么玩笑?”摊在椅子里的波布兰把扣在脸上的邮购目录拿下来,高尼夫不禁注意到是女士泳装部分。

“五架对三十架。”高尼夫说,“后方袭击根本没有时间。”他走回自己的椅子边,捡起报纸,有点失望地发现填字游戏那一版早就被写完了。

“疯子。”波布兰咕哝道,但同时也很清楚,换了他自己多半也会做同样的事。A小队的海峡护航任务没什么斩获,他连德国飞机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提让KKK测试后视镜的实战效果。

“我不禁注意到你的击坠数总是要比队友高。”姆莱怀疑地看着波兰人,“有人能证明吗?”

“我能。”同分组留着小胡子的约翰.沃维克说,“老天,你该自己跟他飞一次。他几乎是在贴着那些德国丘八们跳舞。”

“恐怕那超过我的能力范围。”姆莱说了一句,接着,他就去找莫兰比尔问话去了。

屋里电话铃大作。屋里屋外的飞行员们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第250 ‘狗蔷薇’中队。”休兹接起了电话,高尼夫放下了报纸,之前在椅子上打盹的澳大利亚人也挣扎着起身。

“空袭警报,预计二十架敌机,十分钟准备待命。”休兹放下电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五分钟待命总比立刻跳上飞机好。不远处,装弹机师正忙着重新装上机枪弹链。

波布兰百无聊赖地打量四周,那本邮购目录里的泳装模特他早已烂熟于心,于是他把书丢开,揉揉酸疼的脖子。松散阵型虽然不用时刻注意不要碰上己方的飞机,但只能靠自己上上下下观察四周既无聊又让人疲倦,更倒霉的是,他早上那杯茶浓得像沥青,现在根本睡不着。这时他看见副官费雪正拿着一叠信走了过来。

“我希望不仅仅是账单,年轻人们。”费雪一边分发信件一边说,波布兰不禁注意到,高尼夫手中也有个信封,而他看上去并不想拆它。

“嘿!”波布兰迅雷不及掩耳地抢走了高尼夫从信封里倒出来的东西,那是张照片,缺了一角,像是被人为撕去的。

“还给我。”高尼夫阴沉地说。

“休想。”波布兰已经溜到房间另一头。他举起那张照片,对着光打量。照片上是一家五口人,年长的妇人、小腿肚没在溪流里嬉水的两个少女,以及坐在草地上逗着最小的那个孩子的少年,度假时合影留念的典型美满家庭,他皱起了眉头。

“难不成这两个漂亮女孩是你的姐妹?”这时,他注意到,被撕去的那一角上还残留着一只靠在树上的手。

一阵哄笑。高尼夫眯起眼睛。

“你可不要打别人妹妹的主意啊!”谢克利笑道。

“他没机会了。”高尼夫冷冷地说,“他们都死了,不然你哪能看到照片。”寄信方是红十字会。

尴尬的沉默。有人发出了几句听上去像“我很遗憾”之类的含混声音。平日里招人憎恨的电话铃拯救了他们。

“你们该为自己感到羞耻。”休兹瞪了他们一眼,随后接起电话,片刻之后喊道:“全中队集合——”

一片混乱中,高尼夫本打算趁机抢回照片,但波布兰一早就跳进自己那架飓风里了。

另一方面,当事人奥利比.波布兰并没有为自己的行径感到羞耻——事实上,他认识的很多人都会说,他多半早已失去这项能力。他的思绪正在完全不同的轨道上飞驰:他终于明白伊万.高尼夫每次行动之前眼睛里的闪光意味着什么,跟好胜心关系不大,那里燃烧的是纯粹的仇恨。

而这么纯粹的仇恨,对于波布兰说是新鲜事物。德国人入侵波兰、轰炸华沙虽然很不幸,但毕竟那远在国外,值得同情,为之跳脚就有点反应过度。是,法国战场非常丢脸,敦刻尔克就更不用说。撤退之后,他也听说过一些平民在空袭中受伤的新闻,但德国人的空袭大多是冲着机场和飞机工厂来的,那些更像是不幸的事故。事实上,有一则传闻正是来源于他那成打女朋友中的一个。那姑娘在飞机制造厂上班,大部分时间负责拧紧螺丝、检查有可能的松动,工作本身就和描述一样枯燥无味,相比之下,拎着自己的工具箱狂奔着躲避轰炸就像场冒险。

简而言之,德国佬固然可恶,但在温斯顿.丘吉尔讲话之前,没有人真的想要血流成河,入侵的阴影也暂时只是阴影。

机师帮他系好了最后一条要绑的带子后便迅速退走,波布兰看着被螺旋桨吹得东倒西歪的草叶、接着是踩着草地一路狂奔的高尼夫,不禁在心中暗自将其与那照片上微笑着逗小孩的少年比较,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然后他开始了烂熟于心的起飞步骤——检查燃油,油泵,节流阀向下,接着是梅林引擎令人满意的低吟。片刻后,英格兰绿色的田野在他脚下逐渐变小,等到他关上顶窗的时候,他早就把起飞之前脑袋里的一团混乱丢在了脑后。

 

六十英里外的锡廷伯恩附近,弗利兹.由谢夫.毕典菲尔特则正费劲地拉开顶窗——谢天谢地它没有被撞变形或者破裂,又解开身上缠绕的固定带子和降落伞、踩着座椅从歪斜的Me-109里爬出来。他跳下飞机,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这时,他才注意到机身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十五分钟前,他陷入了缠斗中,追着他的那架喷火似乎格外擅长转弯,等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飞机已经在往下掉了——好在引擎没有完全抛弃他,因此得以顺利迫降。

毕典菲尔特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绿色的农田里,远处有几个人正向自己的方向移动,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似乎有人还背着步枪。地面部队?

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那架微微冒烟,几乎全黑的Me-109,像个趴下打盹的巨兽,在一片绿色里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战斗直觉下,他抽出了自己的左轮手枪,正准备躲到飞机后面——

这时,有个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背上。毕典菲尔特只好乖乖举手,慢慢转过身去,发现顶着他后背的是把简陋的步枪,持枪的人有点秃顶,戴着眼镜,土绿色的军服外套扣子扣错了位。

“你算哪门子军队?”最初的震惊过后,毕典菲尔特忍不住出声质问,可惜在对方茫然的表情中仿佛拳头打进棉花里。他仍然不太能接受自己被击落、还落到了所谓敌人手里——比起英国陆军,眼前这个发福的中年人看上去就像自己的小学校长。

毕典菲尔特听见逐渐远去的引擎声响。他抬头看着远去的机群,半小时之前,他还在和头顶上这些人争论返航后要去哪里猎狐狸,现在,他的战友们正在返回基地的路上,冰镇香槟正等着他们,而他却被留在英格兰乡下和这个连武装带都系不好的秃顶汤米大眼瞪小眼。毕典菲尔特越想越觉得难以接受,他的休假就快到了,他本打算回柏林,他很快就能拿到骑士十字勋章了,而现在——

“放下你的枪。”小学校长挥了挥步枪,又戳了戳毕典菲尔特握着左轮的手,用不着懂英语,德国飞行员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但这实在太憋屈了。

毕典菲尔特刚准备发作,发现另外两个拿着棍子和草叉的人也气喘吁吁地跑来(同样简陋的军服),于是他咬了咬牙,扔掉了枪。

“往前走!”生硬的德语,又一杆步枪戳了戳他的后背,那个小学校长退到一边,毕典菲尔特只好举起双手,步履蹒跚地踩着绿地往前走。

而英格兰今天似乎存心要给他脸色看,走出没多远,夏季阵雨兜头淋下,等他们走回镇上的时候,倒霉的飞行员连袜子都湿透了。

 

又一次一无所获的行动,调度员似乎在带着他们转圈,期间还试图指挥他们爬升到三万两千英尺的高空。

“想都不要想,肥皂盒。”休兹有点恼火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飓风在那个高度屁用也没有,你怎么不找个开喷火的中队去?”

片刻之后,调度员似乎让步了,给他们下了新指示,但他们谁也没看见说好的三十架Heinkel-111。按常理来说,很难想象他们怎么会错过这么大的机群。而天气也拒绝合作似的越来越坏,铅灰色的云絮从窗外掠过,风像鞭子一样抽打机窗玻璃。“就像在燕麦粥里游泳。”波布兰故意大声说。没人理会他。

四十分钟后,他们重新回到悦石机场。噼里啪啦的夏季冰雹赶得几乎所有人都快步躲回小屋。副官费雪正在他那张桌子上低头写东西,抬头时正看见休兹进来:“啊,我正需要你帮忙呢——”

“别当着他们的面,老爹。”休兹警告道,同时大步走向副官的方向。

“一个小小的文字上的求助。”费雪压低声音说,“绝佳榜样和永远铭记哪个更好一些?”

“永远铭记。”休兹低头看了一眼纸上的名字,“我不觉得我们对他熟悉到能让他当什么榜样。”

“不用写那么多细节。简短有效即可。”费雪说,“当然也不必说是哪方面的榜样。”反正不是开飞机方面的榜样,可怜的韦尔奇。

“你们在干什么?”两三天前来的那个黑头发的年轻人好奇地问,亨利.佩里,休兹想起他的名字,又一个刚会飞就被扔给他们的小鸭子,不知道能不能活过前三周。

休兹本打算叫他走开,但有人比他抢先一步。那个年轻人被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波兰佬一把推开,踉跄几步勉强站稳,还没等佩里说什么,那个波兰人又撞翻了一把椅子。一阵混乱之后,奥利比.波布兰发现自己被揪着领巾压在墙上。

“照片还我。”高尼夫简洁地威胁道。

“不然呢?”波布兰毫不示弱地说,要是他早些时候有那么一丁点把照片原路放回去的想法,现在也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克罗歇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和自己的机师多聊了一会儿,因此他要比其他人迟一些回来。

“有人试图谋杀你的长机,KKK。”波布兰举起一只手。

高尼夫没有理会他,出人意料地,他放开了波布兰,径直向KKK走去。红发的比利时人疑惑地偏了偏脑袋。其他人此时也在看着他们。

“后视镜效果如何?”高尼夫生硬地问。

克罗歇尔愣了一下,随后认真想了想,道:“能节省不少观察时间,但我还没有在实战中用过——”

“对杀德国人有帮助吗。”高尼夫打断道。

克罗歇尔犹豫了。“我想是的。”他最后说。

“那就够了。”高尼夫说,“我——”

“你不是说只有二流飞行员才需要那玩意吗?”他身后的波布兰抢白道,“终于承认自己水平不行了?”他瞥了一眼克罗歇尔,“不是针对你,KKK。”

“闹剧结束了没?”休兹直起身子转向三人。

“有人看来刚刚改变了看法。”波布兰说,“一夜之间就觉得后视镜是最棒的。可惜我们没有第二辆冤大头的车子可以抢劫了。”

高尼夫摇摇头:“住处盥洗室里就有镜子。”

“不行。”科尔德威尔说,“我早上要刮胡子。”

高尼夫转向他:“半个月的薪水交换?”

“……成交。”他又倒回沙发里继续打盹。

“你认真的?”

“当然。”高尼夫说,他又转向波布兰,冷冰冰地说:“把照片还给我。”

老天。波布兰想,这个人之前开飞机就已经够不正常了。红十字会的来信显然又往那复仇之火里倒了一桶辛烷。

休兹向他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警告眼神。让中队长去安抚波兰佬去吧。波布兰想。

“我没什么可道歉的。”波布兰迎着休兹的目光,故意大声说,“我称赞她们是美人。德国人和死亡都改变不了这一点,你莫名其妙的仇恨也不行。”说完,他从夹克衬里摸出那张照片,狠狠地拍在高尼夫胸口,转身走掉了。

我都带着一群什么东西在打仗。休兹摇摇头,这时费雪碰碰他的手臂。

“你写什么他们都不会在意——”

“我不是要说这个。”费雪平静地说,“虽然你该签字了。”他把已经用打字机敲好的通知信给中队长,但休兹注意到那下面的露出了一个熟悉的边角——是贝琳达婚礼的邀请函。

“在垃圾桶里发现的。”费雪说,“这么重要的东西该好好保管。”

休兹抿紧嘴巴,一言不发地签了字。

“你是不是快轮休了?”费雪说,“去散散心不坏。”

这几天,毕典菲尔特的日子不太好过。倒不是说英国人虐待战俘,事实上,他们对他相当不错。最初他被送到皇家空军的分区总部,后来他被卡车转移到一个更朝北的临时营地,尽管他做好准备面对严酷的盘问,并且打定主意只提供姓名、军阶和编号,可英国人似乎不急于审讯他,只是把他晾在单人房间里。

唯一让他有点恼火的是,他被搜好几次身,几乎拿走了他身上所有带字的东西,日志和写了一半的信不提,甚至连他自己都忘在口袋深处的电影票根也不放过。

就好像这些汤米能从他衣服口袋里挖到黄金似的。毕典菲尔特披上外衣,房间外的军警已经在等候。看样子他们准备再把他转移到什么地方去。最初被俘的难以置信已经过去,他本打算开口问问接下来要去哪里,但因为不想示弱而作罢。他和两个面无表情的守卫爬上卡车,两个守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于是他打定主意要坚强到底,但也只能盯着不断延伸的、尘土飞扬的路面看。

尽管卡车一路颠簸,他路上还是睡着了。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头痛得要命,嘴巴里一股苦味,同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伦敦。有些房屋的窗户上贴着黑纸,但除此之外,街道看上去一切如常。几个报童认出了毕典菲尔特的军装,故意吹起口哨,夸张地举起手臂模仿起纳粹敬礼。其中一个守卫忍不住笑起来,从口袋里摸索着、抛出一小把糖果。毕典菲尔特愤怒地转过脸去,发现杂货店摆着进口的热带水果,那堆成一小堆的金色菠萝都仿佛在嘲笑他。

又过了一会儿,车开进了一条灰扑扑,两边种着树的安静道路。卡车停了一阵,多半是在门口接受岗哨检查。车又重新启动了,被他们抛在身后的围墙上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铁丝网。

 

“相信我,会比你想的要容易。”负责交接工作的军官说,“他们的情报安全课都是摆设。”

“此话当真?”先寇布一边问一边翻看材料,他在来之前已经读过大部分内容,但他真正想要的部分仍然挂在树上等待摘取。

“当然。”那个军官有一头灰白色头发,令先寇布想起之前的副官,“肯定要比你之前对付的专业人员容易。”

“很难说啊,军人的领域稍有不同。”先寇布挠挠下巴,“有些人天生狡猾,有些人因为太耿直反而什么都套不出来。”

“所以我们不想让你做初次接触。”那个军官笑了,“你看上太像这些人一开始期待的那种人,严厉,太直接尖锐,知道要问什么问题——”

“太不英国。”先寇布讥讽道。

“——正是如此。”头发花白的军官点点头,“不要着急。你在等候期间还有别的工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