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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开拓者:正义之怒》(Pathfinder: Wrath of the Righteous)
简介:在那飞逝的一刻,兰恩在草海之上瞥见闪光的蓝色羽毛。然后它便消失了。
前言:我的指挥官 科特.橡树林(Kurt Eklund)是个土巨灵裔灵使男指挥官。有ACT III的剧透。本篇是 Fleeting Arrow 的中文翻译。
指挥官之庭的炼金土(transmuting soil)搞得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他们先用便宜的盔甲和武器试了试,指望它们变成强大的圣遗物。但正如德丝娜乃是人称最没用的女神,那魔法坑洞也只喜欢真正的无家可归之物,没用的怪东西,人们和他们本人都不知道该拿自己怎么办才好的东西。碎饼渣、闪闪亮的小玩意、几段彩色的线……那些你不会在乎的、最终沦落到口袋深处,或者被遗忘在阁楼上的东西。
“我猜你也想试试。”岱兰坏笑道,“你觉得德丝娜会不会好心到帮你把那角除掉,让你终于找到顶合适的帽子戴戴?”
“看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刻毒,伯爵。”兰恩说,“要照那个杯子来,我多半会长出一整张铺满彩虹色鳞片的脸,你永远也别想移开视线。”他看着指挥官把什么东西埋到坑里。这么远他看不清是什么。青翠的风飘摇旋转。兰恩想,赞啊,某些没用的垃圾刚刚变成了某些闪亮/可食用的垃圾。
那个土巨灵裔全程严肃面无表情,但兰恩这会儿已经知道科特.橡树林正玩得高兴,接下来几分钟都不会停手的。
是啊,指挥官,土巨灵裔科特.橡树林,又一个,也许是这伙人里最大的怪东西。他们第一次在坎娜布利地下见面时,兰恩没怎么把他当回事。只是又一个游荡又在地下迷路的无知地上人,再说,跟他不一样,科特.橡树林也没什么好看的。阴影中,科特.橡树林看起来更像是石头而非血肉。他不怎么开口。大部分时候,指挥官坚定、可靠,像脚下的土地一样值得信赖。有时,他在营火边上沉思太久,兰恩几乎可以发誓树林里的夜莺要考虑在他身上筑巢。如果一样东西看起来像石头,行为举止像石头……是啊,兰恩还暗暗想过,这土巨灵裔是否真的会流血,或者,仅仅是四分五裂。他之后知道了。经历过不怎么让人开心的事情后。
“有本事就来抓我吧!如果你想让那个废物因你而死!”
Zanedra充满恶意地大笑。与此同时,兰恩已经就位,搭箭拉开了弓。如果他动作够快,他们也许还能杀掉她——但紧接着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地下室了。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想死——”Kyado,那个可怜的祭司小子在他们身后惨叫,“我不能放你进去——求你了——不不不不不——”
兰恩转身,恰好看见那个小子冲他们挥舞着什么。他下意识放掉了弓弦。是,事后想想,他对那小子感觉有点抱歉。没人值得被老鼠从里吃到外的悲惨命运,但他先背叛了自己的信众又对他们背后捅刀——
完全是出于自卫。他苦涩地提醒自己。是够无助,够绝望的人都会做的事情。
但那值得信赖的箭矢落到了意料之外的目标上。指挥官站在他们之间,面对着那个男孩。那支箭从他的肩膀探出,烛火之中,箭羽微微闪光。
“Kyado。”那个土巨灵裔呼唤,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肩膀上的箭,“Kyado,冷静点。看着我。”
那男孩奇迹般地停顿了片刻,但他很快又抽泣起来,举起武器:“我不想那样死——老鼠,她给我那些老鼠——”
“我明白。你尽全力了。”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叹息。接着,一道几乎是优雅的弧线划过,指挥官的巨镰斩下了男孩的头颅。转瞬之间,科特.橡树林冲向了地窖。等他们从神殿里出来时,兰恩看见他身上溅满了血。
当天扎营的时候,兰恩终于有机会查看指挥官的肩膀。他轻轻拉了一那支箭,试探伤口状况如何,指挥官退缩了一下,但很快稳住。
“啊,抱歉。”兰恩板着脸道,“但下次你想挡在我面前时提前说一声。”
兰恩感受到箭尖附近血肉的拉扯,然后他拔出箭,另一只手用力按压伤口。血在他手掌下搏动,然后沿着他的手指流下来,在科特.橡树林的衬衫上留下污渍。烬凑上前来,低声念起治愈咒。伤口闭合了。
“可惜,已经不能用了。”兰恩拿起箭,对着火光仔细查看。箭头已经变钝,箭羽则染上了血污。“你的皮倒是够硬。”
“唔。”科特做了个怪相。
“也许你没注意到,但在神殿我本可能一不小心把你杀了。”
“那样的话是我活该。”又是那个沉静的声音。通常来说那声音令人安心,但这一次不知为何让兰恩觉得恼火。
“我还以为我是那个想要英雄之死的人呢。”
“这不是竞争,兰恩。只是……不幸的意外。”土巨灵裔摆了摆手,结果牵扯到伤口,他又皱眉。“再说,我觉得死在同伴箭下很愚蠢,一点也不英雄。”
兰恩盯着土巨灵裔看了一会儿。“当然。”
“可惜你也像别人一样流血。”兰恩递给他一块干净的布,“但我注意到,你的头发,闪亮得像洞穴的晶簇……等到揭不开锅的时候,我说,要不要用它们换钱?”
科特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他微笑起来。“你想都别想。”
营火的光下,他看上去像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但兰恩见过那人战斗。更正:兰恩见过那人处刑。不仅仅可怜的Kyado,或者几个拒绝安息的德鲁伊。是指那些更可怕的敌人。他们的尸首在他身后堆积成山。然而,土巨灵裔的眼睛永远冷静,双手永远稳定。恶魔猎人的职业要求?也许是。但Greybor显然不像那个样——有些日子里,科特.橡树林的背后仿佛跟着一长串的死者。人们还说法莱斯玛是个只有掘墓人和月嫂才会寻求的脆弱的保护神。
翠色的风又吹起来了。
“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岱兰看起来很无聊——是个很危险的信号。“我看见他跟那个大师、那些敢自称是雕塑家的骑士聊天……”
“我也猜不出什么,国师(Advisor)。”兰恩耸耸肩,“我听说跟一个艺术项目有关……马赛克画,或者一座可食用的雕像。嘿,你干嘛不去接着忙早些时候的事,让那个大师画画你的裸体?”
“偷听了是吧,坏东西?”岱兰咧嘴,“没门。尽管我无比乐意投身于艺术与正义的事业,但这位大师是个老手了。和那些艺术牧师比起来就不好玩了。”
“那些令人发指的雕塑家呢?”他只是暗想能赶紧离开。
然而,接着,岱兰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什么!一座,不,好几座可食用的我的裸体塑像,摆在蒙蒂维的大城市里能把我的表亲气死。在神之尊严上厚颜无耻的一耳光!在天堂之美上的终极盛宴!我感谢你,鳞片脸,你还是能给人灵感的嘛。”他简短地点点头,走下山丘,很快和那些骑士陷入激烈讨论——具体内容兰恩一点也不想知道。可见的未来里,他也不想回到坎娜布利了。
他站远了一点。指挥官仍然在炼金土哪里忙活。兰恩掩住一个哈欠,眨掉眼泪。在那飞逝的一刻,兰恩在草海之上瞥见闪光的蓝色羽毛。他又眨了眨几次眼。什么也没有。多半只是天空和附近的池塘带来的光的错觉。
还有那支该死的箭。好像它还没折磨够他一样。怪物小孩兰恩没有忘记天空,至少没有立刻忘记。他的父亲再一次把他带回地下时,他那只精灵的眼睛很难再次适应黑暗。出于无人知晓的原因,它仍然固执地记得那支小小的箭越过高草,留下明亮的弧线。即使在黑暗之中,他的精灵眼仍然要造出自己的幻觉。仿佛无人回应的祈祷,仿佛虚假的希望。仿佛如果重复次数够多,他的妈妈就能回来。
直到雯朵格出现,帮他把那幻觉踩灭了。黑暗就只是黑暗。他们一起捕猎。她教会他如何用少得可怜的资源修补箭。他们偶尔还会溜到地表偷几只鸡,为了吃到真正的肉,还有更漂亮的箭羽。
直到这黑暗也散去了。再见到箭完整的轨迹很奇怪,但现在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斑斓的标记了。他是个好射手。他什么都看得见。地表之上满是色彩与光明,可是地上人仿佛盲眼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他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他的玩具箭矢。他当然记得它,但他也觉得触碰它无比奇异。兰恩想,蛇见到自己的蛇蜕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
同样也很难想象科特.橡树林是怎么同意掺和到这团乱麻里来的。兰恩想。我当他面折断箭时他脸上的表情。你还以为那土巨灵裔要当场裂开。Nia肯定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抬头,看见指挥官正向他走来,一只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如果我是你的话,从现在开始就会离那个角落远点。”兰恩大致指了指骑士雕塑家的营地。“我可能给了伯爵一点会让我后悔终身的主意。”
科特.橡树林微笑着摇了摇头。“希望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太快成真。”他伸出手。羽毛。所有的色彩。天空,午夜,草地,血,月光,阳光,都栖息在他的手掌上。兰恩在想,什么样鸟会长出这样的羽毛。
“我希望它们能做成好箭羽。”土巨灵裔说,“我在神殿那里弄坏了你的箭,记得吗?”
“什么?那没什么。”兰恩挥了挥手,“再说,我又不是个菜鸟弓手,我不需要这些……”他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告诉我妈说我不想见她了吗?”
科特.橡树林犹豫了片刻。“还没有。”
兰恩扬起眉毛。
“我做不到。我……可能夹杂了点个人感情。”指挥官承认道,“我在小时候也失去了母亲。”
“希望你没有用虚假的希望折磨她。”
“没有。更糟。”科特.橡树林吞咽了一下,“她是个人类,退休的魔鬼猎人。过去的敌人找到了她,动了手。我的父亲那时不在家,等回来的时候,他发现她和魔鬼都死在血池里,而我站在那里,拿着魔鬼的剑却什么也不记得。”
兰恩看起来很惊讶。“我没想到是这样。发生了什么?”
“是我杀了她。或者我的父亲是这样想的。”
“那你这样想吗?”
“我曾经拒绝这么想。但我现在再也不知道了。”土巨灵裔斩钉截铁道,“只有法莱斯玛才知道真相。说够我了。你还想要这些吗?”
兰恩盯着那些羽毛。也许他还是能用这些来训练新兵蛋子们。他拿走了它们。
“指挥官?”
“嗯?”
“如果你要去见我妈妈,就……提前跟我说一声?”
“你干嘛不去自己见她?”
“我说过了,我不想跟她说话。我还是不想。你瞧,什么样的圣教军战士带妈打仗啊?我在兵营和酒馆里会被笑死的。”
土巨灵裔摇了摇头,但他还是说:“我会的。”他冲兰恩点点头,走开了。
兰恩看着指挥官离去。也许我会试着跟Nia谈谈。也许。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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